三秦故事 | 絲路追夢人

在茫茫的戈壁灘,有這樣一群人,他們住在廢棄的工廠、牧民的羊圈,甚至在深山戈壁就地宿營,打地鋪是常事,沒水洗臉就用濕巾擦,吃不到熱飯也不怕,一個馕餅、一根香腸,一個西紅柿、一根黃瓜就是他們的“考古套餐”。他們就是王建新教授帶領的西北大學中亞考古隊。

這支由8名西北大學文化遺產學院骨干教師、12名學生組成,吸收國內外19家合作單位59名成員先后參與的考古隊,20年來深入中亞各國,用孜孜以求的科學精神尋找歷史印記,填補了多項考古研究空白,把中國游牧文化考古研究的理論和實踐帶入國際領先水平,構建了絲綢之路考古的中國話語權和研究主導權。

中國考古人員為何深入中亞?這一切還要從30年前一場的學術報告說起。

1991年6月,日本著名考古學家樋口隆康來西北大學作學術報告,王建新擔任翻譯。報告過程中,樋口隆康問:“中國境內月氏的考古文化遺存在哪里?”滿座啞然。樋口隆康接著說:“要知道,中國才是月氏的故鄉。”

月氏是曾經活躍在我國西北地區的游牧民族,公元前138年,張騫為聯合大月氏夾攻匈奴,第一次出使西域,由此打通了漢朝通往西域的道路,標志著舉世聞名的“絲綢之路”全線貫通。

但絲綢之路的考古研究卻長期被歐美及俄羅斯、日本學術界所主導,這成為了中國考古界的一大遺憾。

“正因為考古難以走出國門,中國學者長期以來在本國以外的重大考古領域沒有發言權。”被深深刺痛的王建新帶領著一支由西大考古教研室專家教授和學生組成的考古隊,走出了“象牙塔”,走進了茫茫戈壁,開始了長達20年的絲路考古。

史書記載,月氏的故鄉在“敦煌祁連間”。考古隊腳步首先踏進河西走廊。經過查閱大量資料、分析研究,王建新判定,史書中的“祁連山”應該是現在的天山,文獻中的“敦煌祁連間”實際上是以東天山為中心的地區。于是,西北大學考古隊與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單位合作,2006年至2007年在東天山石人溝發現了一處大型古代游牧民族聚落遺址,考古隊判定該遺址很可能是與月氏人有極大關聯的王庭遺址。這一成果成功入選2007年“全國十大考古發現”。

從此,考古隊向西追逐絲路印記的腳步更加堅定。2009年,王建新帶領考古隊沿著張騫的足跡,從新疆一路考察到烏茲別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這是中國考古學家首次進入中亞開展工作。在實地考察調研中,中亞考古隊探索形成了“大范圍系統區域調查與小規模科學精準發掘相結合”的研究模式,在中亞西天山地區開展了持續多年的考古工作。

最初,考古隊在烏茲別克斯坦考察的時候,遇到了國際公認的歐亞考古三巨頭之一的意大利著名學者妥金。妥金很不客氣地說:“我們在這里調查了十幾年,該弄清楚的都清楚了。你們還來干什么?”但是當他得知中亞考古隊在他調查過的地方又新發現了一批古代游牧聚落遺址并取得了新的突破性發現之后,不僅改變了態度,還要請考古隊喝酒,并邀請合作。由此,中亞考古隊員們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學術研究決不能“吃剩飯”,只有自己的努力和拼搏,才能贏得尊重,才能贏得話語權!

2015年,中亞聯合考古隊對撒扎干遺址進行了考古發掘,出土了一批珍貴文物。2017年5月,考古隊在拜松河邊發現了拉巴特墓地,出土了豐富的隨葬品。經過長達三年的潛心研究和系統比對,認為拉巴特遺址很有可能就是找尋已久的大月氏的文化遺存。

2019年2月,“中烏聯合考古成果展——月氏與康居的考古發現”在烏茲別克斯坦國家歷史博物館展出,引起當地公眾、國際學術界以及全球各大媒體的高度關注,得到烏國總統米爾濟約耶夫的關注和贊許。

2020年12月,由西北大學與故宮博物院聯合主辦的“絕域蒼茫萬里行——絲綢之路(烏茲別克斯坦段)考古成果展”在故宮博物院舉辦。

從中國西安到中亞的廣袤大地上,西北大學考古隊取得了一系列首創性的重大考古發現,最終確認了《史記》、《漢書》等文獻記載的古代月氏和康居的文化遺存,為絲綢之路考古提供了廣為認可的“中國方案”,為用中國話語闡釋絲綢之路歷史提供了實證資料和科學依據,從而獲得了絲綢之路考古的學術話語權。

2021年2月25日,中共陜西省委辦公廳下發向“三秦楷模”西北大學中亞考古隊學習的決定。

談及20年的艱苦歷程,年近七旬、頭發花白的王建新依然滿懷激情地說:“考古連著過去,也為現在和未來服務,想要知道我們的文明會走向何方,就必須找到我們的根!”


原文鏈接:https://wap.peopleapp.com/article/6171988/6075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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